【长篇】断鸿(23)

好了,目前为止最大的虹蓝暧昧要出现了(?)然后南宫家副本终于快结束了,进正题令我快乐……

然后“你好香啊”也猝不及防地写到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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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的时候,淮南客栈的伙计挂着一张殷勤笑脸,去给二楼新入住的几位客人送脸盆、茶水和他自己掏腰包添的两碟小菜。这群人过了晌午才住进来,说是江湖客,却又嫌太贵气了些,说是世家子吧,可刚一进门,那领头的白衣少年郎便往大堂扫了一眼——哪个世家子能有这样锋利的眼神?这小伙计原本不敢招惹这等人物,可他最信服的账房先生私下里说这几人里一大半都衣冠楚楚,神情又和善,想必出手也阔绰,伺候他们的人可走了运喽。

小伙计指望能多得几个赏钱,于是咬咬牙,花了本钱抢下了这趟活;如今他壮着胆子站在门口,还没等敲出点什么动静,木门便“砰”的一声开了。一个灰袍小道士笑嘻嘻将他迎进门,二话不说便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非但没有半点给赏钱的意思,听说两碟小菜是添头之后还眼神晶亮地问他:他们人多,能不能再多送一碟花生米?

伙计瞥见他身上灰蒙蒙的袍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衣冠楚楚的那几位人呢?!

淮南客栈的小伙计决计料想不到,虹猫此刻人在哪里。

毕竟在夜幕降临之前,连虹猫自己都不曾想到,这一场夜袭会演变到如此离奇的地步。

不过短短几月,他再次同夜行的蝙蝠一般倒挂在了别人屋檐底下。自然了,这倒不是问题——毕竟和江湖上流传甚广的那套“白衣翩翩不染尘”的传说不同,他这位“白衣少侠”可不是那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露面就能叫敌人丢盔弃甲的神话人物,虽不比他们青光剑主常做梁上君子,从前黑衣夜行蹲守在人屋檐底下的时候却也多了去了;问题是,这一回陪他一同蛰伏的,还有个同样穿一袭夜行衣的姑娘。

淮南客栈到南宫府的路并不长,可虹猫总是不由自主,悄悄偏头看去。蓝兔在逗逗一双巧手的鼓捣下,整个人身量变高、下颌变长,从头到脚都臃肿了不少。她从未如此改头换面,此时大感新奇,侧头察觉到虹猫目光,忍不住举起夜行衣的袖子朝他扬了扬:“如何,像不像咱们从前一打一个准的黑衣兵?”

在客栈里补过一觉之后,她愈发神采奕奕,是再多易容外物也遮掩不住的意气飞扬。虹猫默默打量,心说哪有眼睛这样明亮的黑衣兵?他喉头滚了滚,终于摇头道:“不像。”

蓝兔一愣:“不像?哪儿不像?是我太矮了,还是脸上麻子点多了?”她回手摸脸,嘴里念叨,“大奔只说跟他交手的人里有个又高又瘦的麻子,又没说人家满脸都是坑,我就说点得太多了,神医偏不信,一个劲往我脸上涂……罢啦罢啦,反正你同百里交过手,要么,杀人灭口这回事还是你来?我不同你抢,替你打掩护便是啦。”

“你说了算。”虹猫一笑,随手拉过她胳膊,“进门瞧瞧再说。”

 

在覃水派中一住小半月,自然驾轻就熟,虹蓝二人轻轻松松翻过围墙,径直奔往南侧。二公子和夫人的别院便在最南边,虹猫翻上屋梁,同蓝兔一齐屏住呼吸,细听起来。屋中两个呼吸声一促一缓,听来武功都不甚高,倒也无甚异样。南宫家一贯奢靡,窗上糊的皆是名贵的高丽纸,色白如绫,只是透光太好,反叫虹蓝二人得了方便。虹猫目力甚强,低头望去,隐约辨出榻上一左一右躺着两条人影,各拥一床被褥,相背而眠。

眼下时机正好,虹猫心说先找个法子将这俩人分开,待会儿“杀人灭口”的时候也方便。一念及此,他袖中早已备好的松针便要滑出,便在这时,脑子里却突然飘过一个念头:这夫妇俩大抵感情不过尔尔,要是换了他成亲之后,哪里舍得和她背对着睡?他下意识侧头一瞥,谁料蓝兔正巧转脸过来,两人原就挨得近,一下子碰到脸颊,陡然间呼吸相闻。虹猫手指一松,气息骤乱,耳朵里“砰砰”之声响天彻底,须臾之后他才发现,那原来是他自己的心跳。

他连耳根也热了,只匆忙瞥见她颊边一点霞色,哪里还敢回头看她?手里的松针悄无声息落在横梁上,虹猫定了定神,重又扣住一枚,正要掷出,岂料这时,蓝兔突然一把按住了他手。虹猫心头一热,呼吸愈发紊乱,正要回头说话,谁知蓝兔左手紧紧按住他手,右手一指屋里,示意他收好松针,先别忙着动手。虹猫一愣,回转目光,这才发觉睡在床榻外侧那人突然动了。

许氏身量颇高,南宫侯在男子之中又偏瘦弱,那人影一头长发泼洒,正在披衣起身,乍一看竟分不清是谁。不过很快虹猫就知道了,因为榻上另一人也跟着翻身坐起,声线含含糊糊,却是个清朗的男声:“要出去?”

起身那人轻轻“嗯”了一声,听来正是许氏。她显然无心解释要去哪里,反是南宫侯又往床榻外头挨了挨,柔声道:“勉儿一个人睡都足有一年了,你还放心不下么?”

许氏动作顿住,正要说话,岂料南宫侯一下子掀开被褥,突然拉住了她手。虹蓝二人都以为南宫侯疑心她去向,接下来便要问她打算,不由都提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往外探了探身子。岂料这时,南宫侯手上突然用力,竟将起身的许氏一把拉回了榻上。

他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许氏显然也是毫无防备,惊呼了一声,这才强自冷静道:“夫君……你……”

南宫侯却不理会,自顾自地低下头,在她脖颈间轻轻一嗅,含糊不清道:“今晚不去看他了,好不好?”

虹蓝二人远远看到两条人影忽然交缠起来,随即南宫侯先头独自盖的那床大被猛地扬起,兜头罩住两人。窗子里隐约传来床板的“咔吱”声,还有南宫侯沙哑而低沉的一句:“唔,你好香啊……”

 

虹蓝两人虽然未经人事,对此事都有些懵懂,却也隐约明白里头发生了什么。这一下气氛尴尬无以,蓝兔“刷”的一下红了脸,虹猫也极不自在,这一枚松针如何还扔得出去?

屋里的声音愈发不堪入耳,蓝兔不曾想好端端一场夜袭竟会撞上这等事,哪里还听得下去?她浑身不自在,索性足尖一点,无声地掠下屋梁。眼见虹猫也跟着跃了下来,她忍不住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在……在这儿等么?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我哪知道?”虹猫脸上发烫,连带着说话都结巴起来,“居士在就好了。”

蓝兔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得不妥,一张脸登时红得透了,捂着脸喃喃道:“怎么偏偏就我们俩走这一趟?跳跳在也好啊。”

“他?”虹猫一愣,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由浅到深,红得丰富多彩,堪比神医罗阳江上那一锅烫熟的醉虾,“他、他也没娶亲,嘴上说说就罢了,难不成真懂这些?”

蓝兔一愣,正要摇头说谁知道呢,却突然想起那天夜里,擂台下顾盼殷殷相望的一双眼睛。她心头一动,几乎忍不住要把“他虽没成亲,青梅竹马却是有的”这个事实抖落出来,然而玩笑归玩笑,在跳跳背后提起此事终究不大妥当,蓝兔赶紧摇了摇头,也不由结巴起来:“反正……反正多一个人,总比只有我们俩好就是了!”她红着脸,连扫也不敢再往屋里扫上一眼,“早知道我跟莎丽刺探南宫俦,让你和大奔一块到这头来就好了!”

“我……那……那我也不知道会,会发生这等事……”虹猫窘迫极了,忍不住往窗户那头眺望了一眼,心里头的滋味着实是奇异极了。他在树底吹了片刻的风,却仍然抑制不住心潮起伏,脸上的热度也始终降不下来,岂料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旋即一下子归于平静。

虹猫虽然窘迫,却也不敢当真放松下来,一直留着一只耳朵听门里的动静。此时察觉变化,虹猫微微一惊,一句“这么快”差点脱口而出,想起身边的蓝兔,又硬生生忍了下去。他头也不敢回,只低声道:“你留下掠阵,我进去了!”

话音未落,那枚松针终于从虹猫袖中发出,利落地穿透窗棂,激起屋里一声好大的惊呼:“啊哟!”

没等蓝兔接话,他便已兔起鹘落,径往屋里去了。

 

蓝兔实在想不到会撞上这么一遭,尴尬之余又听见虹猫呼吸不稳,也难免有些心绪难平。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细听屋里的动静,岂料这时,只听“哗”的一声,屋顶陡然掀下几片瓦来。蓝兔吓了一跳,侧身避开,只见许氏慌不择路,从屋顶钻了出来,此时云鬓散乱,衣衫不整。她赤着足,提着裙角,满身狼狈,蓝兔却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探手拔出短刀,翻身便上了屋顶。她一言不发,挥刀便砍,招中几无章法,然而许氏还是被骇得脸都白了,一面躲闪,一面尖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哪!”

达达早在外围将守卫引开,她这几声自然喊不来守卫,蓝兔好整以暇,横步抢上,将一柄短刀舞得虎虎生风。许氏终于明白无人可叫,忽地两手一松,丢下裙角,任凭自己衣襟散开;也不知她从腰间摸出了什么,但见她手腕一沉,风声连响,一片寒光骤然朝蓝兔扑来。

蓝兔只觉眼前一花,鼻端先闻到一股腥气。她情知是极厉害的暗器,当即屏气凝神,左闪右格,挥动短刀,连击五下,终于将金针一一打落。她没料到许氏竟有本事发出这等暗器,一时间不好近身,索性也抬起袖子,挥出两柄最普通的红缨飞镖来。

许氏以为她也出了狠招,忙以金针还击,蓝兔这下看清:对方怀中分明藏着个机关铁匣!她立刻明白许氏的暗器缘何如此力道强劲,短刀在空中划了道雪亮的长弧,便往她怀中攻去。

许氏惊魂未定,终于叫道:“尊驾是谁,与妾身有何怨仇,何以苦苦追着不放?”

没等蓝兔答话,屋门“砰”的一响,底下早已有个浑厚的男声笑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许夫人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才是!”

蓝兔听出这笑声正是虹猫将自个儿声音变了调发出来的,不由心头一定。岂料这时,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许氏也跟着一下子平静下来,连先头紧紧抓着机关匣的双手都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糟糕,难道是哪里露了破绽?

蓝兔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虹猫刚才那句话里一定有什么不妥,一时之间却也想不通关窍。便在此时,却见许氏突然举起双手,凄声叫道:“尊驾要杀便杀我,还请放过我夫君罢!”

她两手一松,只听“咣当”一下,有一物应声坠地,正是那只方才连发数针的机关铁匣。蓝兔没料到许氏这么轻易便丢了赖以救命的防身之物,眉头蹙得更紧;好在这时,虹猫已经拎着南宫侯那把文弱的身子骨破门而出,冷笑道:“许夫人也知道尊夫无辜,所以死到临头,良心发现了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许氏咬了咬唇,忽地将下巴一扬,“尊驾此来总归是要取我性命,我夫妇俩技不如人,认栽便罢,何苦还要挑拨离间,临死前泼人脏水?等妾身闭了眼,里通外敌也好,持身不正也罢,想栽什么罪名,还不是由得尊驾高兴么?”

这番话说得绵里藏针,十分厉害,透着一股子同她平日里大不相同的硬朗。蓝兔暗道不好,心知许氏已瞧出他二人并非魔教中人,这一趟只怕要糟;她心念电转,当即压着嗓子道:“尊夫人不怕死,二公子您也不怕么?”

“我……”南宫侯这一回把腿站住了,两排牙齿却颤得厉害,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虹猫见状,立刻接口:“许夫人不必急着替尊夫忧心,尊夫好歹是老夫人亲选的接班人,死个老婆怕什么?还怕不能再娶么?养在外头那几个正等着扶正呢,我们这一遭来得巧,只怕恰好如了二公子的意。”

蓝兔明白许氏已然起疑,她这张嘴只怕难以撬动,是以一面激将,一面转而从南宫侯身上入手。如今见虹猫不但会意,这手信口胡诌的功力简直直逼跳跳,蓝兔不由莞尔,正要同他一唱一和,谁料这时,远处有人朗声笑道:“这样的老婆,还是早日死了好!否则由着她睡在枕边,哪一天自己成了武大郎,还要谢她端来的药呢!”

蓝兔听见这个声音,心中一喜,暗叫道:“大奔!”

 

若非大奔鼻子不济,他和莎丽两个也许会回来得更快一些。

彼时奔莎二人也潜进了老三的厢房,谁料酉时早过,南宫俦却并不在屋里。莎丽谨慎,环顾周遭,只觉得这所别院装潢简朴,与府上别处大相径庭;唯一不大寻常的是,主屋四面都置着铁丝架网,五色缤纷的花朵密密如织,爬满外墙。

这些花显然有人精心打理,莎丽凑近细看,却发觉它们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繁茂:不单巴掌大的绿叶蜷缩起来,就连好几串盛放的玉簪花都色泽发黄,一副将将枯萎的模样。莎丽直觉有异,大奔却不知她在留神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搅,只好眼巴巴望着她的背影。瞧着瞧着他忽觉眼熟,脑子里灵光一现,嘴里便照直嚷道:“嘿,我就说瞧着眼熟!莎丽你还别说,神医今晚给你这么一扮,倒真有点那许氏的样子!”

莎丽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仰头看去。四面八方的铁丝网一直延伸到屋顶,那些花藤也跟着爬上屋顶,大奔不明白她在思忖什么,却也瞧出这些花大不一般,于是二话不说,纵身便上了屋顶。他见莎丽嘴里喃喃,像是要扬手摘花,虽不懂她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起了摘花的兴致,却还是乐得替她跑这一遭,于是俯身在瓦片悄声道:“要哪朵?”

莎丽没想到他动作这样敏捷,一时来不及叫住他,只急得压低了声音道:“小心别叫人发现了!”她眉头紧紧拧住,显然在极力回想什么;大奔见她好一会儿都不说话,不明就里,又见花藤尽头最好看的一朵橘黄花儿正在风中颤动,一时心痒,索性伸出手去,将它连着花藤一块儿小心翼翼掐了下来。

莎丽此时终于想起什么,头一抬却看见他捧着一枝橘黄花儿,不由急道:“错了!”

大奔人在高处,听到这句,不由一愕:“啊?摘错了?那要摘哪个?”

莎丽正要答话,风声却将远处的脚步声及时送进了她的耳朵——不好!有人来了!

她情急之下冲大奔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伏在屋顶莫要动弹,自己则赶忙背过身子,随手拈过一朵新花。

没等她平复心绪,背后的院门“砰”的一声开了,有男声沉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更文完毕====
好的,今天的虹蓝可能是断鸿有史以来最甜、最跟暧昧相关的一段了,少侠:虽然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但我已经在脑补成亲之后我不会和她背对背睡觉这回事了……(???)然后脸颊相贴这个剧情,看过虹七小说版的小伙伴或许能想起来,是在应和虹蓝金鞭溪那里~发生在断鸿这个地方就很微妙~
再然后,谁又能想到“你好香啊”是发生在这里呢哈哈哈哈哈哈(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但是我保证这里不是我的恶趣味,也不是搞事,非常有剧情意义和人物意义,只不过可能要下周才写得到……然后虹蓝俩人太惨了,护法疯狂被cue,场面十分尴尬哈哈哈哈少侠还吐槽了南宫侯他……(闭嘴
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要面对这种尴尬的剧情的(????
好的,七剑要做的事其实很分明了,就是简单粗暴的“杀人灭口逼出真相”而已,那么少侠那句话到底露了什么破绽,南宫家谁是卧底,虹蓝俩人这段的细节,希望会有小伙伴冒泡说说~
希望看断鸿的小伙伴能像隔壁封刀一样热情()毕竟你们要是都潜水的话,有时候难免就有种没有回应的孤单×

然后我知道自从“嫂嫂”这俩字出来,你们所有人就在翘首以盼“大郎喝药”这个梗(我是不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好的,如你们所愿,我们确实写到了它,但事实上后文发展——(消音)但总之我们可以知道, 老三和他二嫂,的确是有联系的
大奔摘花想想还挺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起跟花有关的事情……真相大家周末见,希望能在清明假期的时候写到……然后结束掉副本,本章重点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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