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系列】第一季·夏·投我木瓜

听小墨的注册了个乐乎号,默默发篇文先×青青子衿大概是全系列最不成熟的一篇了,所以我还是先搬第二篇吧……

一个十分甜的虹蓝糖故事×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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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正值盛夏,湖水在滚烫的日光下荡开一圈圈波纹,就连吹来的风里都带着热气。树荫深处的蝉鸣吵得人心浮气躁,然而青衣男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水榭的软榻上,仿佛对燥热的天气浑然不觉,自顾自阖着眼睛打瞌睡。

 

直到一阵风声掠过湖面。

 

一片青翠的柳叶顺势破水而出,好似附着真气的利箭,挟着几点水珠射向水榭方向,乍看之下,去势汹汹。

 

青衣男子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柳叶逼近他面门,这才随随便便抬起右手,手腕一翻,两指一并。

 

百炼钢当即化作绕指柔,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柳叶就这样安安分分躺进了他掌心,水滴折射出一点微光,就连叶片上的脉络也看得清清楚楚。

 

青衣男子将柳叶随手一扬,闭着眼道:“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从湖里钻了出来,湿漉漉地爬到水榭上。风临渊一面抖落满身水珠,一面笑嘻嘻道:“师父,我这次憋气的时间够久了吧?嘿嘿,为了更好屏住呼吸,我可费心琢磨了好长时间,翻来覆去地练习,好几回都被差点被水呛到呢!”

 

“憋气还用练?这不是天生的么。”青衣男子终于睁开眼来,淡淡瞥他一眼。

 

“……”风临渊顿时默然,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了的好。

 

“这招青云直上,威力虽然不足,精髓倒是悟了。”青衣男子仿佛没看见风临渊脸上的沮丧表情,状若无意道,“嗯,能把剑意化进暗器里,也算下了功夫。”

 

“嘿嘿,那当然!为了早日来听师父您讲故事,徒儿日夜苦练,从无懈怠,为了苦思剑意不惜在烈日下端坐三个时辰,这才领悟到了青光剑法的玄妙之处……”风临渊难得被师父夸奖,神色立马又飞扬起来;谁知他刚自吹自擂了两句,却见跳跳皱了皱眉:“不过,飞花打物、摘叶伤人素来是旋风流派的暗器功夫,你一个青光流派的传人,去抢人家饭碗做什么?说来,我上回不是送了你一套红缨镖么,怎么不用?”

 

“上个月手头紧,我当了……”风临渊迟疑片刻,眼看挨不过去了才小声应了一句,然后赶在自家师父变色前赔笑道,“等天凉了我就下山卖艺,把红缨镖都赎回来!师父您放心,我同那当铺掌柜很熟的……”

 

“……”跳跳忍不住扶额,“你拿我教的青光剑法,去卖艺?”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少侠也是要吃饭的嘛!”风临渊干笑了两声,蹭到竹榻旁,殷勤地上手给跳跳揉肩,边揉边小心翼翼道,“师父,我都把‘青云直上’学会了,您也该给我讲讲那块碎玉的故事了吧?”

 

“就知道你惦记着。”跳跳从软榻上坐起身来,缓缓将枕头一侧的木匣打开。

 

风临渊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将上回看中的玉取了出来。他这才发觉这是一枚打磨光滑的玉环,红绳流苏串珠而过,质地上好,盈盈欲滴,但有一处十分粗糙,显然是曾被打碎过,后又被人细心地粘了起来。

 

跳跳见这小徒儿瞧得入神,忍不住问:“你确定要听这个故事?”

 

“确定!”风临渊用力点点头,心说这肯定是“蓝宫主将定情物送给虹少侠,虹少侠却因什么事同她决裂,于是一气之下摔了玉,后来又后悔不迭粘好了玉,忙着找蓝宫主赔罪”这么个曲折动人、虐恋情深的故事,于是忙不迭点了点头。

 

跳跳扫了风临渊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碎玉上。

 

 

 

<壹> 

 

三伏天的午后,虹少侠躺在归鸿居门前的竹榻上,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一湖碧水,和碧水那端遥遥相对的流岚阁,惬意地哼着曲儿。

 

他仰头将碗底最后一点酸梅汤喝完,见鹅黄衫儿的少女正好路过门前,不由招了招手:“暗香,这冰镇酸梅汤还有剩的没有?我还想要一碗!”

 

“是,少侠。”暗香应声接过碗,朝虹少侠福了福身,扭头要走,却听一个气恼的声音远远传来:“暗香别去!”

 

人未到,声先至,这一句话脆生生地说完,一袭水绿短衫的疏影才踏水而来。她轻飘飘地落在水榭,一把拉过暗香的手,顺便瞪了门前的虹少侠一眼:“暗香你怎么这么听话,他使唤你就听?咱们又不是他的下属!哼,紫云剑主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这冰镇酸梅汤是宫主专程做了给紫云剑主解暑的,他凭什么喝了一碗又一碗?”

 

“可是,不是宫主一早吩咐咱们说,今天是少侠生辰,让咱们凡事都顺着他一点儿么?”暗香不解道。

 

“诶?今天我生辰?”虹少侠一愕,用力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七月这么快就过到头啦?”

 

暗香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却听疏影撇嘴道:“我说少侠今年怎么还没跟我们宫主讨礼物,原来是好日子过得太久,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我说,疏影姑娘,”虹少侠从软榻上坐起身来,微微无奈道,“我哪里得罪过你,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我道歉还不成么?”

 

“少侠哪里会得罪我?”疏影凶巴巴地望了虹少侠一眼,“得罪了我们宫主还差不多。”

 

“啊?没有啊……”虹少侠抓了抓后脑勺,思忖道,“这段时间太平得很,我既没跟着盟主府平叛出征,也没路见不平救下哪个没出阁的姑娘,偶尔下山也不过是去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她也爱吃的,每回吃得比我还香呢!没什么事儿能惹她不开心啊……”

 

“紫云剑主好不容易来一趟,宫主当然没功夫不开心。是我替宫主不值罢了!”疏影气哼哼道,“少侠每年生辰,宫主都花那么多心思准备礼物,就为了让您开心;可您呢,哪一年送过我们宫主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她越说越委屈,“外头那么多翩翩公子,排着队要给我们宫主送礼物,宫主看也不看一眼;可有些人呢,在玉蟾宫住了这么久,除了今年年初那块雪魂剑佩,居然什么都没送过宫主!”

 

“我……”虹少侠霎时语塞,踱步到了湖边,眼睛却情不自禁往湖对岸的流岚阁望去。

 

流岚阁飞檐流丹,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投射下溢彩流光。

 

他垂下视线,湖面的倒影也在以同样的神态注视着他,就像注视着他们这么多年的过往纷纷。

 

 

 

<贰>

 

失去爹爹之后的第一个生辰,虹少侠过得惊心动魄。

 

那天,他和蓝宫主在宝峰湖上几经生死,最后用计烧了黑小虎的船,好不容易登上湖心小岛,暂时逼退了魔教的围攻。

 

夜里,蓝宫主去附近摘野果,虹少侠一个人去林子里捡柴禾,半途无意间抬头,望见天上新月如钩。在这样稀薄的月色下他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他的生辰。

 

往年,每到他生辰那天傍晚,爹爹都不出门练剑,早早回来陪他。虽然每年的礼物也不过是晚饭里多了一条他最爱吃的红烧鱼,但事到如今,每每回想起那些平静宁和的日子,他都会觉得恍如隔世。

 

虹少侠从不是伤春悲秋之人,然而在这个盛夏的夜里,他坐在刚燃起来的篝火边,望着月光笼罩下粼粼的湖面,忽然开始想念他爹爹做的红烧鱼。

 

彼时年少,到底还是个藏不住话的青涩少年。那时候他一直眺望着远处的湖水出神,所以蓝宫主坐在他身边、轻声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也就没有防备地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他记得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地讲着西海峰林的晨曦和黄昏,瀑布和溪流,还有他爹爹和红烧鱼。她坐一旁很认真地听,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等他说完,她把刚采来的一兜野果一股脑儿塞到他怀里,然后跳起身,沿着山坡跑了下去。

 

他不晓得她去了哪里,起身想跟过去看看,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怀里还多了一大兜野果。那些果子又红又亮,都是她悉心采的,虹少侠一时也不知将它们放去哪里,又心知魔教今夜攻不上岛来,索性重新坐了下来,抱着这一兜子野果,继续望着湖水出神。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诱人的香气。

 

那香气如此美妙,又如此熟悉,虹少侠一愣,猛然扭过头,便看见蓝衣少女坐在火边,用树枝串着两条青鱼架在篝火上烤。

 

见他回头,蓝衣少女扬了扬手里的树枝,笑道:“没法子做红烧鱼,今晚先将就将就,尝尝我烤的鱼?”

 

“这鱼……是刚从湖里捕上来的?”虹少侠愣愣道。

 

“对啊。”少女对他露出个明媚的笑来,“反正宝峰湖里鱼多,我就下去抓了两条。”

 

少女的侧脸被火光映得酡红,像是喝醉了酒般妩媚动人。

 

彼时他不过跟她相识三四月,还远没有现在这样脸皮厚。他没敢细看,飞快地扭过了头,只敢悄悄用余光瞟一眼她劲装短打、长发高束的利落模样,心里却悄然温热起来。

 

 

 

香气在林间缓缓飘开,她将手里的树枝递给虹少侠,笑意盈盈:“尝尝看?”

 

虹少侠依言接过,默默低头咬了一口,焦香的滋味立刻在舌尖蔓延开来,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唇齿留香。并不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但埋着头将鱼肉咽下去的时候,他觉得这个晚上跟之前每年这一天一样,让他觉得宁静且满足。

 

——就像爹爹没有离开,一直都在。

 

还没等虹少侠吃完烤鱼,蓝宫主便已走到了他身边。她并没说话,悄无声息地拿过他放在脚边的长虹剑,自个儿走远了些,埋着脑袋不知在鼓捣什么。

 

他记得爹爹说过,剑客最不能离身的就是剑。让自己的剑落在别人手里,几乎就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然而,她拿过长虹的时候他竟没有半分犹豫和不安,就好像她在他身边已经这么做过了千次万次。

 

虹少侠猛然意识到,这个白天才为他挡了一箭的姑娘,对他而言的意义也许并不只是冰魄剑的主人、患难相识的朋友,亦或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好像……还多了一点什么。

 

虹少侠还在思忖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眼前就忽然递过来一样东西。

 

她的掌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赤红色的剑佩,正是他们七剑每个人都从不离身的那枚。他定睛一看,这才发觉剑佩上多了条金色的剑穗,颜色正与那玉相配,如同七月里最炽烈的骄阳。

 

“实在想不到送什么礼物,荒郊孤岛也没什么材料,这剑穗是我刚才编的。我娘说,剑穗是最有灵性的东西,可以庇佑剑主一世长安。”蓝衣少女郑重地捧着那枚剑佩,一字一句,“再大的危机也有过去的一天,总有一日我们七剑能够聚集,你爹爹的心愿也能实现。虹猫,生辰快乐。”

 

虹少侠下意识抬手,小心翼翼将剑佩接过,缓缓收紧手心。

 

于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已经不记得宝峰湖上那场惊险的厮杀,却还记得剑穗上残余的温度,和那天夜里无比璀璨的星光。

 

 

 

 <叁>

 

与她相识的第二年,她应了他邀,去西海峰林小住。

 

虹少侠开口的时候,他们两人正站在天子山顶之上。就在不久之前,那个名叫阿木的单纯少年刚刚在阴阳分离大法的极致光芒中神魂俱散,化作天边遥远的星辰。

 

她就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地仰着头,望着空中那颗最明亮的星星,眼底真真切切地写着悲伤。

 

他知她心里难受,却又不知该怎么出言安慰,只好静静陪她站着。

 

虽是仲夏,可夜里的山顶还是带了几分凉意;长风拂过的时候,他默默脱下外衣,披在她肩头。她神色凄冷,没有反应,而他在晚风中冻得瑟瑟,却还是脊背挺直,陪她站到了天明。

 

东边渐渐泛起光亮的时候,枯站了小半夜的她终于开口,声音哽咽地说出几个字来。

 

她说,天亮了,星星不见了。

 

他心里狠狠一疼,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好干巴巴地说:“可是,明天晚上星星还会升起来,所以阿木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侧了侧身,将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除了危难关头的并肩对敌,这还是她头一回同他这样接近。

 

虹少侠觉得心跳快得好似擂鼓,整个人都因为紧张而僵硬起来。他张口结舌地想着这个时候该同她讲些什么,最后却只说出一句:“要不然……同我去西海峰林看看,好不好?”

 

她诧异地抬起头来,默默看他。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的反应简直把江湖传说里沉着冷静的白衣少侠的脸都丢尽了。倘若搁到现在,他一定能面不改色地说些“西海峰林的狗啊熊啊麒麟啊都想你啦”这样的瞎话,然而那时候,他面对着她的目光,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然而,到最后他灵光一现,福至心灵,下意识说出了一句让后来跳跳都忍不住赞不绝口的话来。

 

彼时,他指了指泻下一道微光的天空和远处层层叠叠的峰峦,轻声说:“你看,西海峰林比天子山更高,离星星更近。”

 

 

 

大抵是因为他那句话起了作用,蓝宫主在初降的晨光里温柔了眉眼,对他点头说,好。

 

于是,在她当选森林和平使者前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俩一直住在西海峰林的小茅屋里。

 

起初她情绪仍难免低落,心里总放不下那个临去前还在唤她“蓝兔姐姐”的孩子,每当入夜就坐在屋外,固执地仰望那颗最明亮的星辰。他无可奈何,却也不知如何劝她,只好夜夜在屋外陪着,任凭天边的月亮缺了又圆。

 

直到有一天,他下山买蜜桃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一缕清音,透着几分哀婉,却又带了几分难言的动听。他心头一紧,抬脚进屋,却见她拿着一只小小的陶埙,闭目吹奏,声调哀婉。

 

“蓝兔……”虹少侠犹豫着开口,那支曲儿便缓缓停了下来,余音丝丝缕缕地荡开。

 

她依然闭着眼睛,低声道:“阿木他……当初也随身带着一个紫藤埙。我曾听他吹过,很好听。”

 

虹少侠心头一震,奈何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新词来安慰她,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了什么。他走进里屋,翻箱倒柜,将他爹爹从前留下来的一支玉笛找了出来,擦干灰尘试了试音,然后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倘若跳跳在这儿,多半要嘲笑他说——用来安慰人的笛声也不提前练练么?

 

可惜小时候他多半忙着捕鱼捉鸟,同麒麟追逐打闹,其他时间又都在练功习剑,吹笛奏乐这种风雅的事情,哪来的功夫做呢?

 

于是他便也只好用拙劣的技法吹着难听的曲子,小心翼翼想让她开心。

 

她沉默了小半天,他便也吹了小半天,到最后气都快要接不上来,曲调里的婉转和悠扬却依然和风一起飘荡。

 

直到夜色降临,那颗星星又从东边升了起来,柔和的光辉照耀大地。她最后看了那星星一眼,终于站起身来,抬手按住他那管玉笛,轻声道:“别吹了。”

 

他默默停下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张开手来,轻轻抱住了他,低声道:“谢谢。我知道阿木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他不会想看见我难过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他这样无声无息为了天下牺牲,如果连我们都轻易忘记,那还有谁会记得呢?”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仰起头来,眼睛比星辰还要明亮,“你吹得不好听,但是……我很喜欢。”

 

他整个人一呆,手上一松,他爹爹留下的玉笛就这样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虽然直到现在他还在懊恼,那时候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紧张到连一管笛子都握不住;但那天之后,她终于从阿木离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比天边的朝阳更灿烂。

 

她睡里屋,他睡外屋,两人闲时习剑对酌,互相指点对方的剑招,偶尔去彩虹谷把麒麟接出来,带着它漫山遍野地跑。麒麟原本最喜欢粘着虹少侠,可自从蓝宫主来了,它立马转了性子,天天蹭在她身边,半步都不肯挪开;而她自也对麒麟喜爱不已,一人一兽相亲相爱,只是苦了虹少侠一个人百无聊赖,在一旁巴巴地望着。

 

这样的日子实在过得太快,快到某一个炎热的午后,当餐桌上多了一尾红烧鱼、而她笑意盈盈坐在桌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他的生辰又到了。

 

“去年没法子做红烧鱼,今年你尝尝看?”蓝宫主将一双竹筷递给他,托腮坐在一旁,看着他慢慢咀嚼鲜嫩的鱼肉,眼里笑意澄明。

 

他心中安宁无比,埋着头默默吃鱼,岂料还没吃上几口,却见她将一支翠绿色的竹笛搁在桌上,朝他递来。

 

“上回害你把你爹爹的玉笛摔碎了,所以我想着,今年就送你一支风笛吧。可惜来不及去君山,君山的湘妃竹才是做笛子最上好的材料呢。喏,我找遍了湘西,才找到一小丛水竹,从里头挑了最好的一棵,做了这支风笛。你呀,是该好好练练,实在不行就去十里画廊,跟人家居士学学。”她歪着脑袋,眼中透着取笑的意味,却让他一颗心怦然温热起来。

 

“虹猫,生辰快乐。”

 

 

 

 <肆>

 

“虹猫”这个名字被世人竞相传颂的时候,虹少侠迎来了他的弱冠之年。

 

彼时,七剑刚刚荡平鼠族,又剿灭了入魔的三郎,长虹剑主声望之隆,江湖一时无人能及。于是,在他生辰这一日,前来道贺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几乎要将他那间小小的屋子挤破。

 

虹少侠端着酒杯,面上含着笑,心里却在万分郁闷地想——来这么多人做什么?我只是过个生日又不是开武林大会,跟三郎拼命的时候你们都干什么去了?仗打完了危机没了,什么江南四府、安阳三族就都冒出来了,七剑跟你们很熟么?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知道酒水点心都很贵么?我这里又不是家大业大的玉蟾宫,你们知道招待你们一次花的银子,我要捉多少条鱼才换得回来么?

 

虹少侠低头望着酒杯,听着耳畔觥筹交错、洗盏更酌,忽然很想念一年前的此时此刻。

 

那时候啊,桌上有他喜欢吃的红烧鱼,碗里有她亲手熬的白米粥,对面坐着他此生挚爱的人。

 

虹少侠站在角落里,一边挂着笑应付几个道贺的掌门,一边自顾自地回忆,想着想着,眼里便也不由自主带了笑意。谁知这时,却忽然有个声音惊喜道:“蓝宫主?”

 

他又惊又喜,猛然抬头,却见她一袭极端庄的竹月色长裙,照例被一群武林人簇拥在中间。那群人的目光自然都离不开她,有个贵公子模样的青年男人更是胆大包天,举着酒杯目光灼灼道,久仰第一美人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天下间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蓝宫主半分的美呀。在下敬宫主一杯,不知宫主可愿意赏脸?

 

蓝宫主落落大方地喝下杯中酒,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敬酒的人就围了过去。

 

敬酒敬酒,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虹少侠怒意蹭蹭往上蹿,压着火气胡乱寻了个理由,甩脱了周遭众人。他大步流星走到蓝宫主身边,面不改色接过她手里的酒杯,扯过嘴角,撑出点笑意来:“今日明明是虹某生辰,大家该把美酒都敬给虹某才是,怎么这般厚此薄彼?剑友的酒,自然也该虹某代劳。”

 

他温文尔雅地说完,温文尔雅地举酒一饮而尽,最后被那些江湖客灌得烂醉,面上却还是得挂着温文尔雅的笑。

 

 

 

如今回想起来,虹大少侠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懊恼不已——还瞎说什么替剑友挡酒,反正白也表了,情也陈了,接酒杯算什么本事?怎么不索性大胆一点,直接搂过蓝宫主的肩说,玉蟾宫主是我的人,她的酒自然由虹某代劳!

 

……好吧,虽然现在他其实也没胆子说这样的话。如果说了,她一定会把他扔出玉蟾宫,三天三夜不让他进门。

 

总之,那天虹少侠喝了一肚子的酒,好不容易把那些武林同侪都送走,这才带着酒意跌跌撞撞回了屋。蓝宫主并不在屋里,但温热的醒酒汤就摆在他最熟悉的红烧鱼旁边,两只瓷碗都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他走近木桌,才看清碗碟中间还放有一枚极透亮的玉环,其上系着一段红绳,下面压着一张信笺,用他最熟悉的字迹写着,生辰快乐。

 

握住这枚温润如水的碧玉,虹少侠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喝下去的那些酒都在心里沸腾起来,然后生生不息地燃烧。

 

 

 

<伍>

 

虹少侠拿到净元珠的时候,正值他们相识第四年的七月。

 

他将那颗以命博来的珠子紧紧攥在掌心,恨不得自己胁下生双翼,好快点飞过这一片宽广的海洋,让兄弟们恢复原来的模样。而她就站在他身旁,迟疑地抓着他的衣角说,虹猫,那些婴儿真的都是我们的朋友吗?他们……他们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她的长发在海风中扬起,缠着她玫红的长裙一起飘荡。

 

“……你以前,从来都不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他望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微微恍惚。

 

“什么?”她茫然。

 

“没什么。”他猛然惊醒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肩。

 

“到时候,我真的能恢复记忆吗?”她却不肯移开视线,格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真的。我们剑友里有个叫逗逗的神医,只要他一回来,一定能帮你恢复记忆。

 

那时候他语气坚定,然而等他们的船靠了岸,虹少侠急匆匆地赶回凤凰武馆,看着其他人在净元珠的光辉照耀下恢复原样,又看着逗逗从他手里拿过净元珠、将满脸紧张的蓝宫主领回屋的时候,心里还是紧张极了。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逗逗才满脸疲倦地走出门来。他一个箭步迎上去,却听见逗逗嗓音沙哑地说,给她一点时间,别去打搅她,让她慢慢想。

 

虹少侠身子一僵,慢慢停下了准备冲进她房里的脚步。

 

 

 

那段时日对他来说,实在是万分漫长的煎熬。

 

在那场仲春的大雨里,他跪倒在不老泉边,眼睁睁看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们接二连三变作婴孩。而她竟然也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他拼了命地四下寻她,可她从别人伞下探出头来,畏缩地问他——你是谁?

 

那一刻,他握着她两年前送自己的风笛,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真正正地孤立无援了。

 

这一回,吹再久的风笛也换不回她一瞬的笑颜,连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她去年赠他的那枚玉环也在新的狂风骤雨中被摔得粉碎。

 

所幸……还有净元珠。

 

还有净元珠是他可以触及的希望。

 

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停步,这一次不是为了苍生、也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他爱的人!是他在腥风血雨中放心交托后背的至交,是他从刀光剑影中一路同行的挚友,是他此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人们!

 

所以他咬紧牙关,哪怕双膝跪地也要恳求馆长收留,哪怕被当做杂役呼来喝去也不肯离开,哪怕长虹被人踩在脚底,也非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因为路的尽头,才能找回他珍爱的人啊。

 

然而此时此刻,净元珠如愿到手,终点近在眼前,他却反而重新忐忑起来。

 

以往他还可以一心埋头练功,流汗流血从不顾惜,因为他越拼命,就越可以坚定不移地告诉自己说,只要他足够努力,他们就一定能回来,她……也能回来。

 

可是现在,他开始害怕有朝一日她从门里走出来,满脸惭愧地对他说,对不起虹猫,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管什么样子的她他都喜欢,可他们之间曾有那么多珍贵的回忆,如果就此失落,她的难过一定不比他少吧?

 

那是他们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岁月里,只为彼此而存在的、最珍贵的东西啊。

 

 

 

所以他每天都盼着那扇门打开,又每时每刻都怕着那扇门打开。

 

剑友们都明白他的心情,所以并不劝他,只有逗逗每天叹着气告诉他,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他便莫名其妙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觉,只好睁着眼睛,默默望着屋顶出神。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呼吸声,随后逗逗匆匆忙忙跑进门来,气喘吁吁地对他说,虹猫你快去看看,蓝兔她——

 

没等逗逗说完他便跳下床,踩着踏雪寻梅的轻功往她房间飞奔而去。

 

然而一口气冲到她门前、抬手便可推门进屋的时候,他却猛地一下停住了,按在门板上的右手微微发颤。

 

他记得自己曾有许多回发疯一般想不管不顾推门见她,也有许多回深夜难眠,情不自禁在她门外辗转徘徊;现如今事到临头,却又被某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恐惧攫住,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将屋门缓缓推开。

 

第一眼,就看见床头悬挂的白衣。

 

那件白衣的样式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切切实实拿到手上的时候,虹少侠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指尖的颤抖。他摩挲着白衣上熟悉的盘扣,一寸寸抚过衣角边缘那些细密的针脚,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他将那件她亲手做好的白衣抱进怀里,仰起头来,深深呼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他浑身一震,几乎不敢回过头去,手指却不由自主攥住了怀中的白衣,呼吸急促。然后那个最熟悉的脚步声终于走到他身后,靠近他身旁,最终停在他身前。

 

面前的少女终于褪下了那身玫红的长裙,换上了他最熟悉的蓝衣。此时此刻,她手里正端着一盘他同样熟悉无比的红烧鱼,静静站在他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他张了张口,想说蓝兔我拿到净元珠了兄弟们都没事了,想说那条裙子虽然好看但还是这件衣裳更适合你,最终却只喃喃道:“……你回来了。”

 

“是。”少女郑重点头,泪中带笑,“我回来了。”

 

 

 

 <陆>

 

虹少侠从漫长的回忆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

 

“就到傍晚了?”虹少侠诧异,心说依往年的惯例,这个时候蓝宫主该叫他进屋吃红烧鱼了才对。总不能因为莎丽来了,今年他的红烧鱼也跟着泡汤了吧?

 

“怎么,少侠在等我们宫主的礼物?”疏影一眼看出虹少侠的企图,忍不住双手叉腰,气鼓鼓道,“哼,不愧是七剑之首,好大的脸面。”

 

“不敢不敢。”虹少侠自觉自己早已不是当年刚进玉蟾宫、看见一群姑娘围上来就脸红的青涩少年,于是笑道,“今年年初她生辰,我送的雪魂剑佩她不也很喜欢么?还有桃花,还有流水,还有我琢磨的甜羹……她都很喜欢嘛!轮到我了,吃盘她亲手做的红烧鱼怎么啦?”

 

一颗心偏了八百寸的疏影忍不住撇了撇嘴:“我说虹大少侠,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年江湖月报是怎么说你的啊?”

 

虹少侠一愣:“怎么,他们还说过我么?”

 

“不然呢?人家今年春可是专程辟了个专栏,分析研讨,说您是天下第一好郎君;谁知没过两天,有人匿名投稿,洋洋洒洒几千字论证此事,最后下定结论说:虽然历代长虹冰魄常有‘佳偶天成’的美名,可这一任长虹剑主有些特别:英雄侠名自是当之无愧,至于这‘天下第一好郎君’嘛,若真站在冰魄剑主那头,只怕还得再斟酌斟酌。”

 

“斟酌什么?!”虹大少侠头一回听说此事,不由得一愕,“什么叫‘站在冰魄剑主’那头?难道我和你们宫主不是一头的么?”他忍不住站起身来,较真道,“虚名无妨,可话不是这么个说法。我、我从来都是和她一头的,何曾跟她对立过么?”

 

“少侠您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啊?”疏影见他较真,忍不住也较了真,掰着指头算给他听起来,“那咱们从头说起。你们相识第一年,宫主亲手编了剑穗系在您剑佩上,后来您转手就把剑佩连着剑穗一起送给了那位跟您成过亲的鼠族圣女;”她不由自主加重了“成过亲”这几个字的音量,“第二年宫主亲手做了支风笛送您,后来凤凰武馆的大小姐过生辰,您也亲手做了支风笛赠给人家——您倒说说这是个什么意思?第三年就更好啦,玉环代表什么少侠您不知道啊?也舍得就这么摔了!要是我,供在床头当宝贝都来不及呢!您自己说说,除了去年宫主做的这件白衣您没辜负,一直干干净净穿在身上,其他礼物您哪一样用过心了?”

 

“玉环……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虹少侠不愿同疏影这不明内情的小丫头一一解释之前的事,也无暇去管江湖月报的口舌,却被她后来的话惊了一惊,下意识摩挲起那枚一直被他藏在袖中的、摔碎后复又细心粘好的玉环来。

 

疏影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恨铁不成钢道:“少侠,就算您平日里光练武不读书,戏本子总听过几部吧?这么著名的典故也不晓得,难怪人家鼠族圣女都要说您榆木脑袋!”

 

一旁的暗香见状,默默将怀里的戏本子递了过去,小声道:“少侠,这里头有写。”

 

 

 

虹少侠不由心生感激,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只见花里胡哨的封皮上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莺莺传。

 

莺莺?

 

这名字哪有他的姑娘名字好听。

 

他在心里嫌弃了一下这个脂粉气太重的书名,随手翻开封皮,却见书中夹了一片红叶,索性随手翻到那页。

 

纸上文字仿佛还带着墨香。

 

——千万珍重,珍重千万。玉环一枚,是儿婴年所弄,寄充君子下体所佩。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不绝。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弊志如环不解。(1)

 

他呆呆望着这两行字,懊恼得几乎想把自己也摔碎在地上——原来她那枚玉环竟是这个意思么?原来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将心意婉转向他说明,只是他一直没明白过来?

 

倘若他那时再敏锐一些,好好想想为什么她送他的不是玉佩、而偏偏是枚玉环,会不会再过两年,他们两人的孩子都学会长虹剑法第一式了呢?

 

想到这里,他简直连扇自己两巴掌的心都有——摔碎什么都好,怎么能把这枚玉环也摔碎呢?就算现在重又粘好,也不能再拿到她面前去问她当年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桩事注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就在他还捧着那本《莺莺传》痴痴出神的时候,暗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少侠,这是宫主吩咐我送来的。她说她要陪紫云剑主聊家常,让您自个儿先收着今年的生辰礼。”

 

虹少侠一愣,下意识接过暗香递过的托盘,这才低头去看。

 

托盘上放着一碟数年来始终不变的红烧鱼,正溢出诱人的香气。鱼香之外,却还有一只金黄色的小小木瓜,衬着一色的青瓷碗碟,瞧来颇为可喜。

 

“木瓜?”疏影看清虹少侠手中之物,不禁诧异道,“难道这也是生辰礼?宫主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反过身去,小声埋怨暗香,“暗香你怎么还是帮着宫主给他送东西啦!……”

 

“宫主让我送的,难道我不听么?你不是说什么事儿都要顺着宫主嘛?……”

 

少女们清脆的争吵还在继续,虹少侠拿过木瓜,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唇角情不自禁扬起。

 

他想,也许他应该从现在就开始琢磨,明年该送什么生辰礼给她,才能让她收到礼物的时候像他现在一样开心。

 

有什么好遗憾呢?

 

错过了那枚玉环,但他们还有无限长远的明天。

 

疏影不知她的意思,可他却比谁都清楚啊。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2)

 

他年初送了她雪魂剑佩,她如今便以木瓜相赠。

 

做的是前一半的事,想说的却无非是后一半的话。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3)

 

 

 

<尾声>

 

“所以说,那枚玉环真是蓝宫主对虹师叔的心意告白么?”风临渊听完故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这可是从来没人听过的江湖号外啊!难道说这段名扬天下的旷世姻缘,真相居然是蓝宫主追的虹少侠?”

 

“瞎说什么。”青衣男子面无表情。

 

“可您方才讲的故事不就是这个意思嘛!”风临渊委屈极了,眼巴巴地望着跳跳。

 

跳跳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送个生辰礼罢了,哪来那么多暗藏的心思?她又不是那样千转百回、有话不说的性子。什么《莺莺传》、话本子,都是诈你虹师叔的;后来我们几个人撺掇着莎丽当面问了蓝兔,才晓得那枚玉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风临渊好奇地探过脑袋。

 

跳跳嘴角一扬,将她当年对莎丽说过的话向小徒儿一一道来。

 

——啊?玉环?哦,当时宫里恰巧得了块质地上好的玉,我想在上头刻只麒麟的纹样,再拿去送他;谁晓得中途一不小心刻坏了,麒麟少了一只角,我觉得不好看,只好把刻了纹饰的地方都用剑削了,最后就成了枚玉环。怎么啦,干嘛突然想起问这个?

 

青衣男子想象着她说这番话时脸上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起来。风临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因由,顿时哑口无言,沉默片刻才道:“师父,你们七剑的思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莫忘了你以后也是七剑之一,确定要这么说?”跳跳眯了眯眼。

 

“啊?我刚刚说话了吗?师父您肯定听错啦!”风临渊赶忙打了个哈哈,又回想了一番今日听到的故事,啧啧道,“话又说回来,我这虹师叔也忒不像话了,连佳人送的贺礼都不收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顿了顿,摸着下巴思忖道,“不过,蓝宫主也不能送一只木瓜给他吧,这样多伤人自尊啊!”

 

“送木瓜怎么伤人自尊了?”跳跳难得用茫然的神情看着徒儿。

 

“送木瓜的意思不是……让虹师叔拿它丰胸么?”风临渊用更茫然的表情看着自家师父。

 

“……”

 

 

 

<后记>

 

好的各位朋友,和上一篇的处境完全一样,同样因为今晚就要出发旅行,而且还是去我心心念念的张家界,所以不得不赶在秋天之前完结这篇文,于是每天都在抓紧码字QAQ我就知道每个季度一篇新文是一个大坑,每回都要把自己埋掉(?)

 

好的,言归正传~

 

这篇文的思路很简单,当然是想补充一下在《虹勇》里出现的、蓝送给虹的风笛和玉环的设定。《虹勇》开头虹拿出风笛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她才会送他这个呢?!玉环就更不用说了,看到的那一刻我整个人一震,瞬间想到《莺莺传》里那一封感人肺腑的信。虽然最终莺莺一腔深情付诸东流,虽然蓝送他玉环说不准只是因为宏梦偷懒所以懒得画一块完整的玉佩,顺手画了个环了事(不是)但我还是想把这个猜测写出来给大家看QUQ!

 

至于第一年送的剑穗,是因为我记得《虹剑》里虹拿给灵儿的那枚所谓七剑都不离身的玉佩上面有一根金色的带子(?)而且我对它一直愤愤不平、念念不忘(×)所以忍不住拖出来嫌弃一下我虹……

 

木瓜丰胸这个梗是不是很萌2333

 

很开心又按时写完了结局,关于大家都在讨论的“东西为何都在跳殿这里”这个问题,在系列后文会有解释,大家慢慢看就好啦~

 

这次字数又略超了一些,话唠是病(不是)总之,希望大家能喜欢。

 

那么,下一次跳殿拿出的会是什么东西,讲的又是什么故事呢——我们秋天再见~

 

 

 

====全文完====

 

【终字:11489】

 

2014.8.05 午后

 

甲午年  夏末


 

(1)引用自唐·元稹《莺莺传》。 

(2)引用自《诗经·卫风·木瓜》。

(3)引用自《诗经·卫风·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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