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系列】第二季·秋·有匪君子

很喜欢这一篇里的虹蓝~上一篇讲的是想来玉蟾宫录名字【大雾】的公子,这一篇大概就是追上天门山的姑娘啦~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两张酱香饼惹出来的桃花运#

“你的眼光颇好。”

“可惜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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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秋天的风自北往南,由暖转寒,其实只需要一场雨的工夫。

 

青衣男子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然落了一地枫叶,还幸存在枝头的那几片也七零八落,一看便知是昨夜刚历过一场大雨。他一向睡得浅,又习惯开着窗,却竟然在这样的雨声里安稳睡到了天亮,倒也真是稀奇。

 

跳跳踱到窗前,摸了摸依然干燥的窗口,淡淡道:“近来倒是勤勉。”

 

“师父过奖,关窗、练剑都是徒儿分内之事。”风临渊在走廊上应声道,“炉子上有刚熬好的小米南瓜粥,还热乎着呢,您要是起了就盛一碗喝吧,我再练一会儿剑。”

 

“……”跳跳心中诧异,走到门口,见风临渊一大早便满头大汗,却还在廊外顶着秋风练剑,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今日下雨,没有太阳,师父。”风临渊身姿笔挺,持剑而立,肃然道,“师父您不习惯,是因为徒儿从前太不懂事。只要徒儿往后日日都这么懂事,您很快就会习惯的。”

 

“……”跳跳扶了扶额,“再这么装模作样地说话,今天你这故事就别想听了!”

 

“别别别!”此话一出,风临渊终于原形毕露,他收剑归鞘,一路小跑进门,委屈道,“师父,我不是怕您今天讲完故事心情不好,想先哄哄您么?您这也太不领情了!”

 

“讲个故事,我怎么就心情不好了?”跳跳舀了碗粥,端在手里,诧异问道,“况且我还没讲,你怎知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您上回不是说,要讲胆子大的姑娘如何闯上天门山,追求我虹师叔么?”风临渊满脸愤慨,“师叔人都住在归鸿居了,竟然不安分守己,还好意思招这样的桃花上门!您作为蓝宫主的娘家人,讲这样的故事自然义愤填膺,我可不得先让您省省心,免得您生气么?”

 

“你师叔的桃花,我生什么气?”跳跳低头喝粥,懒得与这奇思妙想的小徒儿多费唇舌,“要听故事就进屋,把匣子最底下那张方子拿过来。”

 

“方子?什么方子?莫不是什么江湖罕见的毒药或者解药?”风临渊好奇极了,一溜烟进了屋门,小心翻找了一会儿,捧出一张泛黄的纸来,“是这个么?”

 

“不错。”跳跳瞟了一眼,见他没拿错,正要放下粥碗清一清嗓子,却听风临渊失声道:“花椒,黄酱,蒜蓉,八角?师父您别欺负我读书少,这不是做菜的辅料么?”

 

“一点不错。”跳跳点了点头,笑道,“过日子么,哪有那么多稀奇的毒药、解药?最常见的无非是菜谱罢了。”

 

 

 

<壹>

 

对虹少侠来说,秋天是个特别折腾的时节。

 

大抵是因为天气转凉,夜晚已经缓慢拉长,而年末也一天天临近,筹备着年底给下属发双份薪资的江湖人越来越多,各门各派找他帮忙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天门山并不远离尘嚣,却极是险峻。山峰既高,崖壁又陡,加之山脚下有五行阵拦路,寻常人要想上山几乎难于登天,一般的武林人也得费上好大的周折。虹少侠虽说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却也赶不及早出晚归;于是,等他终于卸下一身包袱、回到玉蟾宫的时候,这个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虹少侠一边念叨着“古人说多事之秋诚不我欺”,一边拎着刚买的桂花糕穿过满地落叶的枫林,只觉天门山顶的风都比外头清爽许多。

 

他心情飞扬,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两分,在路上碰见暗香,更是高兴:“你们家宫主呢?”

 

“跟疏影在惊弦楼呢,说是要把宫里久藏不用的乐器都擦一擦。”暗香福了福身,欣喜道,“少侠,您可总算回来了!”

 

“怎么,她很挂念我么?”虹少侠喜形于色,嘴角扬得老高,谁知暗香却摇了摇头,诚实道:“疏影每天扫地的时候都说您不在的日子宫里宽敞多了,大家被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盼着您早些回来。”

 

“……”虹少侠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地朝暗香摆了摆手,扭头就上了惊弦楼。还没到二楼,他就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依稀正提到他的名字:“宫主您就是脾气太好,否则少侠他人都赖进了咱们宫里,凭她什么家世样貌的小姐都该有自知之明了,还能有这么多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么?”

 

“你成日跟他斗气,不嫌累么?”屋里传来极温和的声音,含着一点儿比山泉还要清澈的笑意。虹大少侠心头一动,一时归心似箭,正要进门,却听疏影认真道:“疏影自小长在玉蟾宫,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宫主受委屈。宫主千好万好,虹少侠纵然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少年才俊,疏影也总怕他惹宫主伤心,配不上宫主这样的情意。”

 

虹少侠听她说得诚挚,心里也颇动容,却也不愿听疏影再数一遍他那些所谓“桃花”。他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哦,原来我还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少年才俊啊?疏影你要是不说,我还不晓得呢。”

 

疏影大吃一惊,当即跳起来回头瞧他:“你!你怎么在背后听别人讲话?”

 

“碰巧遇上,实非有意。”虹少侠推门而入,朝疏影郑重地抱一抱拳,“难为你这么替她着想。”

 

“我、我有什么难为?”疏影突然受了他这么一礼,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撇嘴道,“我、我是替我们宫主打算,才不要你来谢我呢!少侠难道是我们宫主什么人么?”

 

“不就是赖在你们宫里的人么?”虹少侠一笑,绕过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将包袱解开,挑了块最香甜的桂花糕递过去,“吃吃看,建康带回来的,你往年最喜欢。”

 

正在给琴弦上油的蓝宫主一路含笑听他们拌嘴,此时才应声抬起头来,就着他手咬了一口:“是昌师父的手艺?”

 

“你倒厉害,一尝就知道。”虹少侠笑容颇是宠溺,“今年越师父请了长假,店里就剩昌师父干活,可忙得他脚不沾地呢。”

 

“那你还排队去买。”蓝宫主嗔了他一句,“你自己吃了么?”

 

虹少侠站过去了些,笑道:“第一块自然要给你吃。前两年你不是都说第一块最甜么?”

 

 

 

疏影眼睁睁看着自家宫主擦干净手掌上的油,高高兴兴接过了桂花糕,对虹大少侠的嫌弃不由稍稍去了两分,嘴里却还不服道:“眼下倒是清净,谁知道今年还招不招桃花了!”

 

“都入秋了,今年只有桂花,哪来的桃花。”虹少侠好整以暇,看着蓝宫主开心吃糕的小模样,正觉得人生圆满,却听楼下忽然传来暗香急匆匆的声音:“少侠,门口有人找!”

 

“哦,是江湖哪个派的掌门?不找盟主府,却找上玉蟾宫来,想必也不是什么正事,就说我不在好了。”虹少侠头也不回,却听暗香在门口小声道:“不,是个姑娘。”

 

“什么?”虹少侠额角青筋一跳,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却还挣扎着问,“是不是南宫家那个前年出嫁的堂姐?还是茗卿山庄那位年近四十的庄主夫人?”

 

“都不是。”暗香同情地看着他,“那姑娘一点也不老。她年纪约莫跟您差不多大,相貌很是明艳,瞧打扮应该是附近土家族的姑娘。”

 

“……”虹少侠瞧见疏影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不认识什么土家族的姑娘,说我不在就是了!”

 

“恐怕不行。”暗香摇摇头,学着那姑娘的口吻,“她说她刚从西海峰林来,没见着你才上的天门山。你要是不出去见她,她就在门口唱山歌等你,让你不管睡着醒着,都能听见。”

 

“…………”

 

 

 

<貮>

 

虹大少侠顶着疏影气鼓鼓的眼神和“我们可不想承您的情,白白听人家姑娘唱歌”的奚落灰溜溜地转身下楼,实在想不起最近又在哪里招惹过什么姑娘。身后的蓝大宫主倒不生气,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吃她的桂花糕,甚至还笑眯眯地说了句“别着急,慢慢来”,气得他一口气上不来,却又理亏不好接话,只得愤愤然掉头出门。

 

虹大少侠边走边回忆,把开春以来他见过的人都一一盘算了个遍,印象里却当真从没遇到过什么吊脚楼里的年轻姑娘。他带着满腹疑惑走出玉蟾宫大门,还没站稳,就听见一阵铃铛声响。

 

有个人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声音也好似银铃般清亮:“果然是你呀!”

 

虹大少侠一惊,看着眼前这个外族打扮、笑意盈盈的少女,斟酌着问:“姑娘……”

 

“别生分呀,叫我华箬就好。”那少女一张芙蓉脸儿,唇红齿白,毫无怯意地站在他跟前,“他们都叫你少侠是不是?我倒觉得虹猫这个名字好听多啦!”

 

“……”那名叫“华箬”的少女身量颇高,虹大少侠看着这张离他并不远、尚且带着天真神色的脸庞,不由扶了扶额,后退了一步,“华箬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仿佛……并没有见过?”

 

“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呢!”华箬对他的疏离神色毫不在意,反而又上前两步,“不记得也不要紧,来日方长,你总会明白我很好的!”

 

“……”虹大少侠听了她这堪比南宫的自来熟口气,再度扶了扶额,“先不提来日。华箬姑娘,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说。”华箬好奇地瞧着他,不料他语气忽然颓丧下来,死气沉沉道:“你究竟瞧上我哪一点了?”

 

华箬不知他为何会是这副神色,抓抓头道:“这个啊,说来话就长啦。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你路过山下一家酱饼摊来着?”

 

 

 

经她这么一提,虹大少侠勉强记起,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他确曾路过一家卖酱饼的小摊。

 

彼时天刚入秋,傍晚时分的风却已有了凉意,他受盟主府所托出门办事,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蓝宫主的面,心中实在挂念得紧。这日下午,他总算将一切公务处理妥当,于是急匆匆奔回天门山,想趁天黑之前赶回去,不料路过山下市集时却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

 

他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奈何归心似箭,哪里顾得上肚里空空。此时被这香味一勾,肚子里立刻“咕噜”叫了两声,虹大少侠脸上一红,不由停下步子。他循着香味走了两步,便有个两鬓霜白的老汉热情道:“公子来两张么?这酱饼是咱们土家族独有的味儿,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多少钱一张?”那面饼上的酱料抹得极匀,被风一带,香气四溢,说话之间,虹大少侠只觉得自己肚子又饿了些。

 

老汉熟练地翻动着炉灶上的酱饼,热络道:“十五文一张,二十五文两张,公子您要多少?”

 

虹大少侠从未吃过这土家族的风味,料想蓝宫主多半也没吃过,便想买些回去给她尝尝鲜:“来两张吧。”

 

“好嘞!”老汉弯腰去拿包饼的油纸,虹大少侠便也侧身掏钱,谁料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听一个汉子粗声大气道:“两张酱饼也敢卖这么贵,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汉两手一抖,还没开口,方才发声的汉子已经一步跨到摊前:“老头,我家公子想吃酱饼,你这几张我们全要了!”他随手抛过一个铜板,便要端走盛饼的大锅,老汉则苦着脸,骨节粗糙的双手紧紧护住了那口锅,恳求道:“您行行好,这几张饼里和的面都要好几十文呢!况且这位公子早便说了要买,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给脸不要脸!”那汉子显然是恼羞成怒,当即“呸”了一声,抬脚就要去踢老汉的炉子;谁知还没等他动弹,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了出来,稳稳钳住了他的胳膊。

 

那汉子大吃一惊,反身回头,见来人是先前那个默不作声掏钱的白衣男子,不由露出两分轻蔑神色:“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否则莫怪老子亲自来教你江湖的规矩!”

 

“何必欺人太甚呢?”那人叹了口气,松开他手,平平静静站在一旁。他个子不算太高,体格甚至稍显清瘦,身后虽然负着把剑,却没有半分要拔的架势;大汉自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听了这话,不由笑道:“欺人太甚?还是让爷爷的鞭子来教教你什么叫欺人太甚吧!”

 

他说着,反手要拔出腰间的鞭子,谁知那鞭子平素圆转如意,今日却不知怎的,无论如何都卡在腰间,一动不动,仿佛锈住了一般。眼看这壮汉连一条鞭子也驾驭不动,几下便累得满头虚汗,他身后的公子哥儿显然是觉得脸上无光,怒道:“家奴不懂事,公子非要跟一个下人斤斤计较么?”

 

虹大少侠彬彬有礼,回敬道:“他固然不懂事,只盼旁人能稍稍懂些,天底下欺男霸女的恶事也能少些。”

 

那公子被虹少侠噎了这么一句,更是怒发冲冠,他一声令下,身后的武士们便纷纷冲上前来。

 

老汉只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虹大少侠面不改色地将先前摸出来的铜子儿塞进他怀里,笑道:“老伯,帮我把那两张饼包起来罢。”

 

他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白鹤似的掠了出去。待老汉反应过来,那十来个气势汹汹的武士已经被封住穴道,扔去了长街那头,而虹大少侠去而复返,施施然拍了拍手上尘灰:“老人家,我的饼好了么?”

 

 

 

老汉千恩万谢地递过包好的酱饼,虹大少侠放进怀里,正要离开,却见那个端坐在马上的公子哥儿气急败坏,终于忍不住赶着马冲了过来:“你欺人太甚!”

 

“承让承让。”虹大少侠头也不回,俯身捡了个石子儿往后一扔,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公子哥便应声跌下了马背。

 

虹大少侠微微一笑,正要牵走自己的马缰,却听老汉忽然低呼一声:“啊哟!”

 

“不好!”虹大少侠猛地反应过来——糟糕,自己一时疏忽,竟忘了那公子随行还有一匹烈马!

 

眼见烈马受惊之下,朝那老汉做酱饼的炉子扑了过去,虹大少侠纵身一跃,凌空落在马背上,用力一提马缰。烈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将炉边的面粉袋狠狠踩在蹄下;它还要撒野,却被虹大少侠奋力勒住缰绳,几次挣脱不得,好一会儿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汉惊魂未定地瘫在一旁,虹大少侠拴好马,颇为歉疚地扶他坐起,开始帮忙收拾剩下的面粉:“都是我疏忽,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汉这才回过神来,感激万分道,“少侠救命之恩,老汉无以为报,哪里说得上疏不疏忽呢?”说着他就要去拦虹大少侠的手,“面粉我来收拾,怎么好意思劳您动手呢?”

 

虹大少侠岂会被这老汉拦住,他麻利地扎好了装面粉的口袋,眼见酱饼摊上一片狼藉,心中兀自有些过意不去。他想了想,索性将剩下的面粉倒进盆里,挽起袖子,倒了些水,笑道:“时辰还早,我帮您和好面再走。”

 

老汉拗不过他,只得和他一同调弄起明天要用的面团来。那坠马的公子也终于鼻青脸肿地爬了起来,他对虹大少侠怒目而视,却终究不敢再靠近半步,只恶狠狠撂下两句话来:“你给老子等着!要路见不平,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有这个拔刀的分量!”

 

“不错!”被制伏的武士们气势虽然焉了,喊出来的话却仍然凶狠,“你可知我们公子是谁?安阳顾家也是你这野小子惹得起的?”

 

“安阳顾家?”眼见着那一群主仆将狠话一丢便飞也似地逃了,连马也顾不上要,虹大少侠皱了皱眉,低头和面,“想不到顾天煌这样管教无方,回家得抽空写封信去。”

 

 

 

<叁>

 

“你想起来了吧?”名叫华箬的少女见虹大少侠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忍不住出声道,“卖酱饼给你的老人家就是我爷爷。那天傍晚,我去爷爷的小摊上帮忙,正巧撞见你教训那群武士;你怎么降服烈马、怎么为我爷爷出头,我全都看在眼里。”说到这里,她双手相并,冲虹少侠行了个大礼,正色道,“可算当面见到啦,多谢你。”

 

“别别别!”虹大少侠苦着脸扶起她,心说从前救姑娘也罢了,没想到给老人家助人为乐也能招来桃花,这好人以后还能不能当啦?

 

他心里一肚子苦水,面上却只得正正经经,朝华箬苦笑道:“其实我平日里不是那副样子,你碰见的只是意外,真的……你若是喜欢那样的我,只怕要失望了。”

 

“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仗义出手的英雄少年么?”哪知华箬听了他话,却摇摇头,眼神清亮,“这样的好人天下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我哪里喜欢得过来?”

 

“……”虹大少侠愈发一头雾水,“那你?”

 

“我们土家族的儿女虽然热情开朗,勤劳好客,却有个不成文的旧俗:寨子里的男人一旦成年,家里的事儿必定是半点都不沾手的,就跟你们汉人总说闺阁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差不多。”华箬说到这里,脸露黯然之色,“我祖父当年娶我祖母时,颇费了一番周折,娶到之后自然也倍加疼惜,却也只在出来卖饼的时候做过切菜煮饭的活计。回家之后,哪怕祖母忙得团团转,他也只能偶尔偷偷给她打个下手,还要躲着不敢被人瞧见,免得被寨子里其他男人笑话。”

 

她仰头望着虹大少侠,脸上竟有微微的红晕:“那日我见你白衣翩翩,行事作风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又有一手那样高绝的功夫,想来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自小习武,恃强凌弱的事见得多了——那群混混若让我遇上,我也必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可从前我老觉得江湖上血雨腥风,那些门主帮主里好人虽有,我却从没见过。哪知这一回遇见了你,仗义出手、锄强扶弱不说,居然还主动留下帮我爷爷和面。”

 

她上山以来,始终泼辣爽利,此时嘴角却难得含了一丝羞涩的笑意,两颊的酒窝甜得像蜜:“那日傍晚,你在夕阳底下费心费力地和面,样子不太熟练,脸上还沾了些面粉,却是说不出的好看。我……”她犹豫了一下,终究爽朗道,“我从不曾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你们汉人姑娘讲究端庄矜持,我们土家族的女儿却没这许多规矩,阿妹喜欢上哪家的阿哥,去他家山头唱歌就是了!所以……所以我便来啦!”

 

她一双妙目凝视着虹大少侠,豪爽当中更有两分少女羞态,裙摆在风中飘飘,与身后的秋景相衬,颇有几分楚楚风姿。虹大少侠认真听她说完,心中也不免被她这份赤诚和勇气触动,语气却是一如既往,温和里带着一点疏离:“我大约明白你的意思了。华箬姑娘,蒙你青眼相加,虹猫实在荣幸之至;你人品样貌百中挑一,自然有寨中最好的阿哥与你相配,虹猫资质鄙陋,实在——”

 

“你要拒绝我便拒绝罢了,何苦拿这些陈腔滥调自贬呢?”华箬皱了皱眉,打断他话,骄傲道,“能叫我华箬看上的,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儿郎,谁要损他一言半语,哪怕是他自己,我也是不让的!”

 

“……”虹大少侠从不曾遇到过这样胆大又耿直的姑娘,更是为难,只得再往后退了一步。还没容他酝酿好下一句如何开口,却见华箬又上前一步,脆生生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做饭扫洒、闯荡江湖我都行,咱们时间还长,你现在不喜欢我,想拒绝我,焉知往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华箬姑娘,”虹大少侠被她逼得又退了一步,后背几乎要贴住玉蟾宫的外墙。若是跳跳在此,只怕他舌灿莲花,早已说出一连串妥帖的话来,可虹大少侠在这一方面从来不如跳跳游刃有余,实在想不出怎么样才能既干干脆脆地回绝了这姑娘,又不伤她的心,只好硬着头皮,坦诚道:“我现在住在哪里,你知道么?”

 

华箬一愣,仰头看了看他身后这座恢弘的宫殿:“玉蟾宫呀?”

 

“那,玉蟾宫是谁的家,你知道么?”

 

“蓝、蓝宫主呀。”华箬懵懵懂懂,仿佛这才想起这个极要紧的问题,“难道你跟蓝宫主……当真是江湖传说里那种关系?”

 

“……”虹大少侠扶了扶额,心说你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大正常呢,却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种关系。”

 

“我不信。”华箬摇头,“江湖上都说你同蓝宫主相识四年,若真是两情相悦,你怎么还不跟她求亲呢?”

 

“我倒是想。”虹大少侠苦笑,却也不肯再将他和蓝宫主的私事同眼前这姑娘多说,只好厚着脸皮继续道,“我在天门山住了这么久,江湖上也算人尽皆知,我跟她……总之是早晚的事,所以华箬姑娘一番美意,虹猫只好辜负了。”

 

“这话倒说得实在。”华箬点点头,倒也没有反驳。话说到这个份上,虹大少侠松了口气,以为她这一回总该知难而退、鸣金收兵了,哪知华箬想了想,整了整自己衣衫:“那,你让开吧。”

 

“啊?”虹大少侠一愣,却见华箬径直越过了他,朝玉蟾宫大门的方向走去。他不由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你这是?”

 

“没你什么事儿啦。”华箬回过头来,粲然一笑,“我们土家族的女儿,若是两个人同时看上了一个阿哥,就要一块儿在山头对歌。谁的歌儿唱得最响、最亮、最好听,词儿最有趣,阿哥就归谁!江湖上都说蓝宫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总不会不能唱歌吧?我现在就进去找蓝宫主,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管我们啦!”

 

“……”虹大少侠头大如斗,心说我最该干的事就是拦住你好吗?!他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华箬,“等等!我们汉人……”他绞尽脑汁,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们汉人的规矩里,对歌这种事,都是由男人自己来的!”

 

 

 

<肆>

 

华箬听完虹大少侠费尽力气编出来的这番瞎话,沉思了一会,叹道:“想不到你们中原的男人不单单会和面做饭,连对歌也是亲自上的。怪不得从前我爷爷总教我说,你们汉人有个词叫自力更生呢。”

 

“……”虹大少侠沉默了一会儿,心说这哪里是自力更生?这明明是自己惹出来的乱子只能自己收拾好么?

 

事到如今,再无他法,他竭力维持着一贯的从容表情,默默问:“所以……要怎么对歌?”

 

华箬见他问得认真,不由也郑重起来。她往山路口走了两步,跟虹大少侠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随意拍了拍手掌,打作节拍,张口唱了起来。

 

她用的想来是土家族的方言,虹大少侠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觉得她嗓音清亮绵长,中气十足,腕上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踏着歌声的节拍,当真是好听极了。

 

一曲唱罢,华箬见他听得入神,脸上却露出茫然之色,不由一笑:“你听不懂吧?这是很多年前就有的歌了。传说我们先人从前在山坡上采茶,遇到了喜欢的阿哥,见阿哥站在水边的竹林,人品样貌都极是出众,就边走边唱,即兴编出来这样一首曲子。这歌儿连个歌名也没有,祖祖辈辈都会唱的。词我译不出来,不过小时候爷爷教我唱过你们汉人的歌,里头有一首我印象颇深,跟我们这首歌的意思倒是很像。”

 

不等虹大少侠说话,她便重又唱了起来,这一回的曲调却婉转多了,连带着她的唱腔也变得圆润悠长,依稀是在唱:“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1)

 

词曲情致殷殷,她嗓音嘹亮,袅袅不绝,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拖得极长。待得最后一句“终不可谖兮”唱罢,华箬脸上再度露出羞赧之色,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虹大少侠,低声道:“爷爷说,你们汉人常把君子比作绿竹。我们族人虽然不懂这些,可祖祖辈辈傍水而居,水边也多有笋竹丛生,所以族里给后辈取字,常常以竹为名。我幼时家门前有两棵绿竹,爷爷说之所以为我取名华箬,是盼我能像这些华箬竹一般宁折不弯,正直刚强。我虽还未能达成他的心愿,却当真遇到了你这样比竹子还要风骨昭然的君子,只怕也是缘分吧?”

 

 

 

这一回,虹大少侠与她坦然对视,并未闪躲退避。他弯下腰,深深对华箬行了一礼:“华箬姑娘厚爱,虹猫无以为报。多说无益,既是对歌,我也唱支歌给姑娘听罢。我以前从没唱过歌,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了,还请别见怪。”

 

言罢,他也清了清嗓子,脸色微微涨红,却还是硬着头皮唱了下去。他音量颇小,显然完全没用内力,声线虽然清朗,歌却唱得极其生涩,完全不似华箬那样高亢,调子也含含糊糊,不见起伏。

 

华箬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细细听来。虹大少侠也知道自己发声过于拘束,他心想不能给人在宫中的蓝大宫主丢脸,只好硬着头皮拔高了调子,扯起嗓子继续唱起来。

 

此前的唱词华箬并没有听清,此刻凝神细听,才发觉他从头到尾只唱一句:“身在沧海何求水?巫山尽处无须云。(2)”

 

他反反复复地唱,声音虽然放开了些,唱法却依然生涩,有几段甚至不在调上,内行人听来不免班门弄斧,可歌中情意却极为质朴,荡气回肠。这支歌也挑得分外应景:词曲虽然都简单,仿佛远行的旅人走在路上信口吟来,但他唱歌时郑重其事,绝无半点敷衍之色。

 

华箬从来不曾听过这歌,但词中意思却也懵懂明白。等他终于唱完,她忍不住望住了他,怔怔道:“你唱的沧海和巫山,是我从前听过的那首诗里的意思吗?”

 

“是。”虹大少侠点了点头,诚心诚意道,“华箬姑娘,天下名山大川何止千万,皆是钟灵毓秀,山水清嘉,各有风姿;可虹猫早在四年以前,便身在沧海巫山了。不是旁的去处不好,只是人心微渺,既然早已情之所钟,又如何还能装下新的风光呢?”

 

华箬默默听他说完,嘴唇微抿,似在沉思。

 

虹大少侠屏息站在一旁,等她回话。过了半晌,华箬才终于抬起头来,从来含笑的眉眼间竟也染上了两分清愁。她看也不看虹大少侠,只瞧着远处山间的云雾,低低道:“你那首歌怎么唱的?能再唱一遍给我听么?”

 

虹大少侠见她语气这样低落,心下愧疚,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应声唱了起来。谁知他才堪堪起了个头,就听身后的宫墙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似是有人压低了声音偷笑。

 

虹大少侠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他又是着恼,又是羞愤,当即从腰间摸出随身的荷包,轻轻往身后的宫门上一掷。

 

 

 

未曾扣紧的宫门应声而开,门里那两个完全没料到会忽然露馅的姑娘顿时愣在原地——赫然正是蓝大宫主和玉蟾宫里第一个爱和虹少侠过不去的疏影姑娘,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拢。

 

“……”虹大少侠心说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在宫门外解决问题,就怕让所谓的“情敌”上门叨扰;她可倒好,伙同疏影那小丫头一起躲在门里瞧他的笑话么?一想到方才自己跑调的歌声和那番用来表决心的、平素绝不肯当着她面说出口的话都一字不落地被她听了去,虹大少侠气得连耳根都红了起来,却一时想不到该怎么斥她,只好徒劳地瞪着她,结巴道:“你……你……”

 

“我什么?”蓝大宫主此时早已回过神来,当即摆手示意疏影回宫,然后理了理衣衫鬓发,这才嫣然道,“我和疏影在自己家门背散步,怎么啦,不成么?”言罢,她不去管虹大少侠的脸色,反倒走出门来,落落大方地朝华箬见礼道:“你好,华箬姑娘。我是蓝兔。”

 

 

 

<伍>

 

蓝宫主这一天穿了件颇家常的裙子,纯白窄袖上绣了几朵疏密的花,蓝白的下裙颜色澄净。因着天凉,她又在外头披了件浅色的大袖衫,长发也只随意挽了挽,配了支同色的钗,露出白皙的额头来。她浑身上下并无半点多余的装饰,从从容容站在天门山顶的秋风里,眉目温和,身姿挺拔,好似临风玉树、带露芝兰。

 

华箬呆了片刻,忍不住喃喃道:“你们中原人……都这么好看么?”不等蓝宫主答话,她便回头瞧了虹少侠一眼,小声道,“我原本以为他已经生得很好了,没想到、没想到你比他还要好看。”

 

蓝宫主听了这话,忍俊不禁,也偏过脑袋,看了自觉走远的虹大少侠一眼,随即回头凝视于她,真诚道:“你们土家族的女儿也好极了。我以前从未见过你这样勇敢热烈的姑娘。”

 

“原本他跟我说他心有所属,我虽然气馁,却总是不甘心的。”华箬脸上颇有些黯然之色,“我想啊,我华箬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阿哥,怎么能只见一面就走呢?”她顿了顿,抬头瞧着蓝兔,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蓝宫主听她一路欢声笑语,求爱被拒也不曾灰心,此时却猛地听见这么一声叹,心里也颇不好受;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华箬忽然一笑,心悦诚服道:“江湖上都说你貌绝当世,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该是如何美法,直到方才你从那门里出来,我才晓得,我是赢不过你了。”

 

“如此,我便也唱首歌给你听吧。”蓝宫主愣了愣,微笑道,“方才偷偷听你唱了这么久,理应对歌回礼才是。”

 

她言罢,敛姿容,舒广袖,从容开口,唱的竟然也是方才华箬唱过的那首赞颂君子的《淇奥》。她嗓音里原本带着一点儿碎冰切玉似的清冷,哪知唱歌时,这点冷意却被仿佛被春水浸透了似的,悠悠转转,好像真将那个淇水之滨如翠竹般清正挺拔的君子带到了天门山的秋色里。比之华箬的天真烂漫,她的歌声显然更为纯熟,却半点斧凿的痕迹也无,歌中情致,几乎要破曲而出。

 

华箬安安静静听她唱完,又安安静静想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也大大方方地冲她行了个礼:“你唱得极好,曲子选得也极好。”见蓝宫主面露疑惑,华箬一笑,笑中微含苦涩之意,“我听说你们中原人讲究含蓄,拒绝旁人时也总喜欢寻些客气的理由,明明是自己心有所属、不肯移情,却非要说些资质鄙陋、不敢高攀的话,我从前听戏的时候便觉得腻烦。你没有挑那些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歌,反倒唱了同我一样的曲子,还唱得这样动听,想必心里也很喜欢他吧?罢啦罢啦,见了你的模样,又见了他瞧你的眼神,我算是认输啦。”

 

蓝宫主没料到她是这样爽朗的性格,心里颇是喜欢,诚心诚意道:“你将来也会遇到这样全心待你的人。”

 

“那是自然!”华箬骄傲地扬扬眉毛,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白衣少侠,忽然跑了回去,冲他行了个汉家女儿的敛衽之礼,眉目间虽含着两份清愁,却依然是活泼明丽的模样:“我走啦!你便留在你的沧海吧,我也要去找我的巫山啦!”

 

虹大少侠也不曾听过蓝宫主唱歌,刚偷偷支着耳朵听完,心里还在回味,冷不丁却见华箬跑了回来,吓了一跳才听清她话。他也笑了起来,正正经经朝她回了一礼,神情坦荡:“一路小心,早日祝达!”

 

 

 

其时正值暮秋时节,但见长风吹拂,落木萧萧,蓝宫主与虹少侠一道送华箬走到山口。

 

虹少侠停了步,将手里拎着的玉蟾宫点心都递过去,蓝宫主便头也不回地接过,一股脑儿包好塞给了华箬。他们的动作这样自然而然,华箬抱着那只沉甸甸的包袱,低声道:“真好啊。”

 

虹大少侠离得远些,蓝宫主却听清了华箬的话。她宽慰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声音柔和,眉梢却隐隐带着两分骄傲:“说明你眼光颇好。”

 

华箬一笑,三分自嘲,七分洒脱:“可惜运气不好。”

 

 

 

<尾声>

 

“想不到这个追上天门山的姑娘还挺可爱。”风临渊撑着脑袋听完故事,长长叹息一声,“唉,可惜遇上的是我师叔这等人。这要是换个人,说不准就成了呢。”

 

青衣男子低头喝粥,对徒儿的话不置可否。

 

“话又说回来,师父您上回讲的阮公子和这一回讲的华姑娘都是痴心一片的人物,人品既好,也不纠缠,不知道他们俩凑在一起般不般配?”风临渊不由好奇起来,话音未落,却被自家师父瞪了一眼,只好缩了缩脑袋。他低下头,忽然瞧见匣底压住的那张食谱,情不自禁道:“所以这张土家酱香饼的食谱,就是华箬姑娘临走前送给虹师叔和蓝宫主的了?”

 

“不关你师叔什么事儿。”青衣男子淡淡道,“当日华姑娘收下了玉蟾宫的糕点,心下感念,才将方子赠给了天门山。”

 

“华箬姑娘当真是性情中人,连独家配方都留下啦!”风临渊赞叹道,“不过倒也无妨,反正玉蟾宫人也不会跟他们抢烙饼的生意,顶多也就是自己宫里做着尝尝罢了!”

 

“何止是自己宫里尝尝。”青衣男子终于忍俊不禁,眼中浮起笑意,“往后整整半个月,疏影天天守在嚼月馆里,给你师叔端过去的菜全是土家风味,从酱香饼到三下锅,什么口味都做了个遍。你师叔那些天可有苦说不出,拉着蓝宫主下山去六奇阁蹭饭呢!”

 

“哈哈哈哈!”风临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捧腹大笑,“谁让我虹师叔老是招桃花呢?疏影姑娘果然也是性情中人,哈哈哈哈……”

 

“笑完接着去练剑,别忘了先前怎么跟为师夸的海口。”青衣男子听了一会儿笑声,这才侧头瞥了小徒儿一眼,“下一个故事去年冬天就和树下的陈酒一起备下了,你的剑可得对得起它才是。”

 

 

 

<后记>

 

啊,这几年好像都是11月7日立冬,对这个日期忽然熟悉了起来()

 

今年秋天是个特殊的时候,因为我终于从一个苦逼的学生党变成了一个更苦逼的工作党……虽然还没拿到工资(写起来真是心酸啊)但今后算得上可以自力更生了,这些年来,许多事情都悄然发生了变化,但是思无邪系列还真如期写到了第二季,想来也殊为不易。

 

今年人在比大学更南边的城市,现在还在穿单层的长袖,去年这个时候我大概已经穿羽绒服了吧……以这个天气情况来看,我觉得今年冬天写不出真正对冬天的感想了!好想去塞北看雪!(×)

 

这篇《有匪君子》自然就是跟上一篇对应,讲一个喜欢少侠、并不讨人厌的姑娘如何被郑重而温和地拒绝啦~还是那句话,我一直认为不管谁的喜欢都是非常珍贵的感情,他们值得被自己喜欢的人给予认真的回复,不论是答允还是拒绝。

 

少侠在这一篇里迷之可爱,华箬妹子也很可爱!先前说她名字有典故来着,其实是粗略查过土家族取名的规则,发现他们喜欢以竹子或者石木给孩子取名,于是选了华箬竹这种生长在两湖的竹子作为妹子的名字,有小伙伴说乍一看跟上一篇的文桦很配2333我也觉得!虽然这俩性格看着不咋搭就是了()

 

开头就着少侠手吃完的桂花糕、结尾门后偷听的歌声和落落大方站出来对歌的蓝蓝也都非常可爱,我实在太喜欢那几段对歌了,虹蓝坦荡勇敢又两心相照,华箬虽然求爱不得,但也一样光芒万丈。

 

最后,毒唯疏影代表我心声(不是)

 

哦对了,看全篇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都很想吃酱饼!讲道理我还是很靠谱的,开头的酱香饼配料我可是查了资料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做做看(不是啊)

 

于是,下一个故事终于轮到了前年冬天就提起过的黑蓝回忆,它也将是思无邪系列迄今为止第一个不以虹蓝两人为主角的故事(以后这种情况还会有,因为除了虹蓝其实还是想写一写更广阔的世界的,但绝大多数主角还是虹蓝就是了……)题目我大概过几天抽个空剧透一下,敬请期待~

 

于是,今天就是秋天的最后一日啦,我们冬天再见!

 

 

 

====全文完====

 

【终字:11822】

 

2016.11.6

 

丙申年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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